明月秋心（刘伟）

 那些年，有关考试的记忆                

明月秋心（刘伟）

      紧张、热闹而又承载着太多梦想、渴望与焦虑的六月业已悄然逝去。 这个一年之中被俗称为“考试月”、“希望月”的特俗一季，“撩拨”起多少追梦人的心绪，激发出多少压抑在心底渴望已久的欣喜，又淹没掉几多无人关注的失望、叹息和悲戚！然后一切喧哗又都归于平静，匆匆结束，尘埃落定。沉淀下的唯有这个六月的酷暑和那些年有关考试的记忆。

    时光“穿越”到十六年前，那一年，我初中毕业。

    按照当时的有关规定，诸如我们这些乡村学校向来是没有设置考场的资历，中考考生一律要进县城去参加考试。回想这一规定着实让当时的我没少高兴，中考升学的压力也几乎全被这对县城的美好设想所取代。心中暗想“终于可以进城一饱眼福，暂且离开那个熟悉到有点厌倦的乡村乡土，一探传说中城市的繁华和喧闹的车马。”就这样，一个孩子的单纯而又略显幼稚的好奇心如此这般难得而又容易的要被满足了。

    晚上放学回到家，我多少有点激动的告诉母亲说“要考试了，要交八十元上县城考试的费用”。记不清母亲当时手中正在忙着什么活计，只记得听到我说要八十元的费用后，她沉默了许久，然后语气极其平静的说：“好，明天一早我拿给你……”然后就是关于母亲的几句简单的关心话语，当时我根本也没放在心上，且大多也都早已忘记。母亲的这种超乎寻常的平静和没有任何问询之下的爽快而又少有的答应，反倒让我心里颇为不安。我反倒怀疑母亲第二天早晨能否拿出我所需要的那八十元亲爱的人民币。家庭一向拮据的现状，让我觉得做任何猜测都有可能成立。

    那一夜，不知是担心、紧张还是激动的缘故，睡的不是太好，起的也较之以往格外的早。母亲果然没有食言，如约拿出八十元钱，只不过其中的三分之二都是零钱，少年无知的我竟然为此颇为不满。重重地从母亲手中接过时，才发现母亲多给了五元钱。刚刚涌上心头的不悦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和惭愧占领，报之母亲以羞愧而又快乐一笑。那时，我还根本不甚懂得“父爱如山，母爱如水”之类的语句，更没有对母亲说出心中的欣喜和感激。在母亲那几句仍是平淡不加修饰的例行交代的“苍白”话语（诸如“要好好考，先挑会做的做”）中，我——一个乡村的少年，怀揣着至今也不知母亲从哪凑来的八十五元钱，带着对城市的梦想和对人生的朦胧规划，进城去了！赶考去了！

    其后，上高中，上高四，上大学，参加招聘应考……大大小小，不知经历了多少场考试，很多都已如同飘零的秋叶淡黄了记忆，唯有那一次母亲的沉默、平静和多给的五元零钱，像一幅永远挥之不去的画面，时时浮现在我人生的不同阶段。像是在勉励我，也似在提醒我——那些年，那些错过的感恩和珍惜！五元钱的温暖和伟大足足重塑了一个无知少年内心的“大善”和“感恩”，让我始终明白我取得的哪怕再小的一点成绩里都有您无形的付出，并让我学会人到底该以怎样的姿态低调的活着！

    那一年，我初中毕业，您很强健；

    那一年，我高中升学，您还算得上健壮；

    那一年，我大学行将毕业，您身患中风，偏瘫在床；

    那一年，我顺利工作、结婚、生子，你已不辞而别，独往天堂！

    那些年，那些不能遗忘的回忆和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