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秋心（刘伟）

 红旗中学  刘  伟

    我总是“固执”的认为，汉字不仅有鲜明的色彩，更有一种可触的温度！它不仅可以温暖游子的漂泊之心，更能激活生命的记忆！试看那日暮“炊烟”，抑或那炊烟升起的地方——家！

    “家！”——一个多么温暖的词语！只需深情默念上几遍，便能品读出其中的馨香！那是游子发自内心的吟唱，退却了古今多少漂泊之客的孤独和思念；那是亲人用爱酿造的甘酿，沉醉了多少打拼在外的儿女归乡之梦！

    人是漂泊的船，家是温馨的湾！

    有家的感觉也许是平淡的，离家的感觉却是空荡的，思家的感觉便是醉人而又温暖的——犹如窖藏的老酒，因为有了时空的参与，记忆也愈发变得醇香和精彩！

    也许每个人家乡的内容根本就不精彩，也不繁华。甚或就是几棵老槐树，几间砖瓦屋，一条小溪流，一片油菜花……但那夕阳残照下的袅袅饮烟就足以刺激起我们生命里最原始的律动。让我们以情感发酵的方式去解读“家”和“故乡”的滋味——那是淡淡的青草味；是幽幽的瓜果香；是永恒的古铜色；是无边的金麦浪。故乡浑厚朴实的黄土地不仅让生命汩汩拔节生长，也让生命有了崭新的气息和萌动的欲望，并鼓励着我们从土地中分蘖出走天涯、走四方的勇气，争先恐后地把自己摆渡到人生的另一渡口——城市！从此带着梦想和激情远离故土，远离家乡。

    无可否认，我也一度侥幸自己大学毕业留在了城里工作，也曾得意于不用穿着千层底（布鞋），灰头灰脸的走在乡间小路上。在这个充满名利与诱惑的城市里，我像很多涉世未深的毛头青年一样，用青春和激情书写着自我规划了千百遍的理想人生。几番滚打跌爬之后，发现所谓的理想人生到头来不过是人生的理想而已。于是我们疲惫了，累了！我们需要一个能让劳累的内心暂且安宁的港湾！每每这时，“家”——您总是适时而又善解人意的向我们招手、呼唤！

    盛春、初夏、晚秋、寒冬。一年四季，平凡中忙碌的我们穿行在缤纷的大街小巷，行色匆匆，早出晚归。一如我每天都会踩着城市街灯下昏黄细长的身影，经过门岗室，打开单元门，爬过四个楼层的楼梯，插上防盗门的钥匙……时常在转动钥匙的那一瞬间，思绪穿越到家乡飘雪的冬季，心头听到的也是冬季飘雪的夜晚母亲闩门的声响。记不清何时起，家中就有了那副笨重的木门，每次关合都像是在抗议一样，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农家的日子就这样每天在门的开合中平平淡淡到来，平平淡淡的远去。平淡到令人足以放心的程度，向来用不上防盗门，并且昼不闭户。于是“门”就成了时光的见证：一声声“咯吱”响，既是旧的一天的逝去，也是新的一天到来！光阴就这样在这扇老旧的木门中更替，却不知哪天，一朝门开，就白了父母头！时光无情地把父母永远留在了门内，把他们的儿女推向了门外……秋风吻醉了黄叶，光阴伤害了青春，何人敢说日子如树叶般稠密？

亦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年迈的父母总会有意无意的向我问起“近来忙吗？什么时候放假？”之类的问题。而我往往以工作繁忙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错失一次又一次的归乡计划，后来才明白真正阻隔我的不是工作，不是万水，亦非千山，其实需要的只是一个转身！

    于是，在一个娇好明媚的天气下，我带着新婚不久的妻子开始了回乡的构思。妻子是城里人，反倒是对农村老家充满着无限的好奇。走进原始而又真实的乡村，她的天性也真实率性的表露出来。什么花呀草呀，她都感到意外的惊喜和满足，看见一只筑巢的喜鹊，也格外的为之狂欢不己，更是稀罕于小猫小狗、小鸭小鸡。我以电影再现的方式解读着有关故乡的一切陌生与熟悉，她以乡村旅游的心情大饱自然馈于的眼福。有时我总努力的在想，我和“她”对于家乡的解读有多少共同的风景和色彩，而答案似乎总是很模糊！

    转眼到了我们返城的那一天，母亲苍老瘦弱的身躯倥立在乡村的公路旁。破旧的农班汽车哮喘般的挣扎前行，渐行渐远，扬起阵阵尘土，可母亲仍然站立在那里不停笨拙地挥手。动作远没有电影里的从容洒脱，却有雕塑般的厚重在我心里定格。那一刻脑海里闪现的尽是我学生时代，寒暑假里母亲无数次送我返校的场景——斑驳的记忆折射出母亲并不高大的身影！不觉间心被之触动，大有中年老泪的感觉。当时妻子怀着善意的嘲讽而又似做不解的问我：“怎么，你哭了？” “我们又要离开家了”，我说。“离家，咱们的家不是在城里吗？”妻子继续调皮的问到。是啊！我是在城里安了家，但我的家究竟该在哪里呢……我不知道，将来我的孩子会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不过，我一定要告诉他，我们的家在这里，在这有山有水，有树有喜鹊的小山村里……